_一夜暴富_

大人们有没有饭吃

【BL】黑潮(7)

爹系年上 x 寡情厌世美人






正文:




       如果将人的抗压能力比作一个玻璃瓶,那么最终阈值便由瓶口的软木塞所控。情绪是瓶中的气泡水,外界的干扰是每一次对玻璃瓶的摇晃,逐日累积下,只要有一人去碰触封口,便能引起不可思议的惊人爆发。


  很多时候,猛烈的情感外溢只是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。


  能感受到环绕着自己的手臂正在发抖,佐靳低头,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,伸手搂住蜷缩在自己身边的青年,那一声声抽泣和嗫嚅已经分不出是在说什么话语,却狠狠戳在人心窝上。


  其实,如果非要比较痛感的话,没有人会比朴予树对待自己更加狠心。


  在WhiteWine的直播间内几乎没有房规可言,只要有高额礼物打赏,当有人的积分足够兑换到心愿卡时,无论观众想让他做什么,他都能像虚拟仿生人那样逐一呈现。


  蜡油,口塞,带着铆钉的皮拍,亦或是金属材质的散鞭,他亲手在自己身上刻下红痕,情感却从不随着血珠一同从伤口滚落。


  大哭一场吧,能哭出来就好。


  佐靳的手轻轻放下,将朴予树在方才挣动中掀起的衣摆捋正,让睡衣将人腰腹间深深浅浅的旧疤遮盖住,以轻叹掩饰恻隐,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魇里的画面再度浮现。


 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,空气中的湿度不高,呼吸时的颗粒感惹人鼻塞。


  当时还在念小学六年级的佐靳才刚放学,他背着包,最后一次路过那座破烂的健身公园——再过两个小时,要收养他的那对夫妻就要带他离开这个破败的乡镇了。


  那个总把自己惹得浑身伤疤,低着脑袋踢石头的小孩果然还是一个人坐在公园的台阶上,把自己蜷缩成一团。


  因为健身公园就在佐靳放学的必经之路上,他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这个小小的身影。瘦弱矮小,长发及肩,估摸着也就四五岁的模样,却谁搭话都不理睬,只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小花。


  佐靳和这小孩的交集源于一根棒棒糖。


  他放了学总会来健身公园发泄一下无处安放的精力,那日他正百无聊赖地晃起了双杠,整个人躺在上边儿闭目养神,嘴里还咬着橘子汽水味的糖果。


  听到身边有点动静,佐靳一睁眼,那小孩儿的脸突然就在眼前,给他吓得当即坐起了身,还有些惊魂未定的问道:“怎么了,你有事吗?”


  那孩子看着有些脏兮兮的,发丝一缕缕的垂着,身上明显不合适的白色衣服看上去也是水洗了无数次那样皱巴巴的,但眼睛却很漂亮。


  “糖果。”


  那孩子将臂弯里抱着的一大捧油桐花朝他的方向靠了靠,洁白的花团簇拥在一起,热烈盛开,随风拂动,也不知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收集好的。


  “…可以换吗?”


  佐靳不记得当初是怎样回复的了,只记得自己最终收下了这捧花,和那孩子约定好,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,一定会给他带两根棒棒糖。


  但是没有,他食言了。


  因为在那天,佐靳站在健身公园之外,目睹了一个中年男性抓着那孩子的头发往杂草里按,然后狠狠地踹在了那脆弱而薄软的小腹。


  那是多么轻盈的生命啊。


  在暴力里腾空而起,散落在铺满石子的台阶上,一层层的滚落,最终重重着陆,在地面上晕开了一片腥红到刺目,又似玫瑰绽开般的鲜血。


  佐靳一时浑身发冷,却被四周围观的人群拦在了外围,尽管还没从冲击中回神,他依旧发了疯似的想往里面冲,却被几个看乐子的老人拽了住,嘴里还一直念叨着,死了吗,是不是有人死了。


  后来救护车姗姗来迟,警察也还没赶到。


  血肉模糊的,佐靳在那孩子被抬上车前的最后的一眼,看清了他脸上的一颗小小青痣。


  从此一别,他被养父母带离了这个人间地狱,而口袋里装着的两枚糖果,却再也没有送出去的机会了。


  而现在。


  扒在自己肩头的手是温暖的,衣领上被蹭湿的泪水是真实的,那个孩子好好的长大了,而现在正在他的怀里宣泄着太多年没有外露过的情感。


  佐靳将手按在朴予树的背后,指尖触到那分明的肩胛骨,缓慢地轻拍着,边把对方压在膝弯里的睡裤重新提上,跟哄幼猫似的抚摸着脑袋,又揉过那时被伤得鲜血淋漓的右耳。


  浑身剧烈颤抖着的,将所有气力都释放出来的朴予树像是溺水之徒,拼尽自己的全部去拥抱面前唯一的浮木。


  不知过了多久,朴予树终于逐渐收敛了哭声,从佐靳的身上抽了出来,像只找不着家的刺猬,在床上爬了几步,随后倒进了被褥里,只露出个脚尖在外面。


  把人弄哭的始作俑者站起身,却是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放轻脚步离开了房间,还随手带上了门。


  床上的被褥团子动了起来,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,在床头柜上扒拉了几下,拔掉了充电线,将手机拿进了被窝里。


  朴予树压抑着自己的哭声,登上自己的直播平台,在个人主页那里找到了自己的房管,将一条“今晚直播不开了”发送了过去,随后完全不顾对面的信息轰炸,将手机塞到枕头下,合上了眼。


  三分钟后,房间门再度被叩响。


  哭得有些发懵的朴予树在被子被掀开后显然反应不过来,脸上的表情呆呆的。


  浸泡过热水又拧干的毛巾结结实实的揩在了脸上,朴予树带着鼻音闷哼了一声,却被佐靳按住了后颈,一点点抹过滚烫的颊肉,然后敷在了哭得红肿的眼周,用热气捂暖了他的皮肤。


  “手给我。”


  在黑暗中,在眼前的环境一片模糊中,朴予树伸出了自己的手,没有丝毫犹豫。


  手背上传递来佐靳的体温,他习惯性蜷着的手指被轻轻拨开,随后掌心一阵发痒,似乎是塑料膜的触感,还包裹着一颗球状物,上面还有着一根细小的棒子。


  “这是糖果,”


  他听到佐靳这么说着。


  “本来想给你两个的,但因为今天做得不对,所以另一颗明天再拿给你。”

  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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